1995年博斯曼法案的通过和1997年欧洲足球冠军联赛改制使得现代足球从工业化时代开始走向信息化时代,足球运动技战术原理发生了改变,对于运动员的选材和训练也带来了重大变革。
博斯曼法案于1995年正式通过。比利时球员博斯曼诉求其本人获得职业合同到期后与另一支球队敦刻尔克队自由签约的权利,经过多年上诉,法院裁定有效。这虽然并没有为博斯曼本人带来多少个人利益补偿,但是这个诉讼确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基本事实:欧盟劳动者不论从事哪个行业,天然拥有在欧盟范围内自由选择工作的权利,而同样作为劳动者的职业足球运动员理所应当拥有在无劳动合同的情况下与任何俱乐部签约的权利。在足球运动员们为博斯曼法案欢呼的同时,当时人们并没有想到,这个法案会将所有的职业足球运动员带进一个全新的时代。
由于运动员同时拥有劳动者的劳务属性和演艺明星的资产属性,在博斯曼法案确立了劳务自由权利的情况下,运动员的资产属性的市场价格会随着职业合同时间的流逝而降低。因为不论这名运动员市场价值多高,当合同到期的时候其市场价格归零;而一旦该运动员和新的俱乐部签订职业合同,其竞技价值和商业价值带来的市场价格会几乎没有损失的带到新的俱乐部。换句话说,随着合同时间的流逝,职业运动员的市场价格会自然递减,直到其和俱乐部签订新的合同为止。
如图:
图中红色和黄色的区域是拥有该职业运动员俱乐部的盈利空间。由于欧洲职业足球合同最长是5年,而一般来说职业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是15年左右,所以职业运动员的价值区间被自然切成了三块,红色区域、黄色区域和之后的白色开阔区域。前两快存在变现价值因为运动员可以通过交易变现成转会费,而第三块区域不存在变现价值因为运动员即将退役,其市场价格会在退役后永久归零。也就是说在竞技领域和经济领域职业运动员的价值出现了矛盾:随着运动员职业经验和名气的积累,其竞技与商业价值与日俱增,但是其市场价格却随着职业合同时间的流逝波动,于是运动员的转会交易就从过去的纯竞技价格转变为和竞技有正关联性的波动价格。
影响运动员竞技、商业价值的定价因素是俱乐部从竞技成绩获得的各类奖金、电视转播费以及零售品销售业绩,而零售品销售业绩本质上也和竞技成绩正相关。由于1998年欧洲冠军联赛赛制改革,参加欧州冠军联赛的俱乐部从该项赛事获得的平摊到每场比赛奖金和最终根据排名的转播分成同比远大于国内联赛和杯赛,于此同时也带动了比欧洲冠军联赛相对次级的欧洲联盟杯赛事,也就是说,竞技能力上能够影响欧洲级别赛事比赛结果的运动员的竞技、市场价值远大于只能够影响国内联赛比赛结果的运动员的竞技、市场价值。由于欧洲各国联赛周期很长,主要安排在周末举行,而欧洲级别的赛事则只能主要安排在周中举行,考虑到一周进行两场比赛对于运动员体能恢复难度过大,即使欧洲赛事级别的运动员毫无疑问的能够帮助球队在国内联赛获得好成绩,而绝大多数欧洲强队都会安排两套阵容:一套打欧洲比赛,一套打国内联赛。也就是说,有的运动员值欧洲赛事的价钱,有的运动员在证明自己能力之前只值本国联赛的价钱。
通过上述经济学分析我们不难发现,博斯曼法案和欧洲赛事改革彻底拉开了职业运动员的价值和市场价格,于此同时也拉开了不同运动员的工资差距。对于俱乐部和国家队选材来说,影响也是革命性的,至少,一切运动技能指标最终都指向了一个公共的数字化指标,它们都可以被转换进该指标,一切职业技能都被期货化了,它们最终被送入市场进行交易。
1998年后,欧洲各大足球豪门更多开始雇佣职业经理人来管理球队,而传统足球教练主要管理的是竞技层面。因为运动员价值的期货属性日益凸显,而俱乐部也会根据自身财力来做分工。比如缺少资金来源的荷兰传统青少年训练强队阿贾克斯队无力在为天才青少年运动员第一份合同到期之后续约的市场上与财大气粗的球队竞争,导致青年才俊大规模流失,球队被迫在运动员整体价值尚未达到理想状况的情况下为了避免运动员以零价格离开而贱卖该队员,久而久之,即使阿贾克斯仍然是欧洲青训超一流强队,但是在欧洲赛场的竞争力渐渐失去了,他们变成了图中专精红色盈利区域的球队。而葡萄牙球队波尔图队,长期在竞争相对轻松的葡萄牙联赛中保持领先,他们的经营策略是不断从全世界廉价买进那些合同快要到期的青年才俊而冲击欧洲冠军联赛,既获取和自己实力匹配的奖金,又准备将这些青年才俊出售给财大气粗的传统豪门,他们变成了图中专精黄色盈利区域的球队。而历来不缺钱也不缺影响力的超一流豪门如皇家马德里队经常为了一些能够影响欧洲冠军联赛半决赛甚至决赛结果的超一流球星而一掷千金,屡屡打破转会纪录,比如豪掷两亿欧元买进两名球星,可以说是人类劳动价格史的巅峰。皇家马德里这种球队财大气粗,又没兴趣像阿贾克斯和波尔图这样的俱乐部培养球星,而是选择买来球星就用,用了就要拿成绩的状态,这类球队并不看重转会收益,他们只关心欧洲冠军联赛夺冠的奖金----考虑到球队在欧洲冠军联赛冠军总赛事营收就达到八千万欧元,而一亿欧元买来一个球星能用五年,总的来说还是划算的。
由此由职业运动员和职业经理人共同组建的一个职业运动技能期货市场自然形成。与之匹配的配套服务也跟着演进,对此最为看重的是红色盈利区域和黄色盈利区域的球队:如果能够更精确的把握财大气粗的豪门对运动员能力的需求,批量选拔和训练出能够影响比赛成绩同时又非常稀缺的运动员和职业技能,那么对于俱乐部经营来说就尤其高效。换句话说,随着残酷的市场竞争,一条足球运动员从青少年训练场走进欧洲赛场的供应链自然形成了。
由于职业运动员在1998年之后惊人的资产价值,大量的资金涌向以运动员竞技技能为载体的竞技资产中,构建了一个资产市场。这些运动员的竞技技能和衍生品比如场上位置、上场机会、功能定位、参与赛事定位等等都随着运动员竞技资产的不断膨胀变成了稀缺资源。由于职业足球的特殊高风险性,即当运动员出现严重伤病或者各种麻烦导致没法如期登场比赛利用竞技能力影响比赛局势的时候,该运动员资产会严重贬值,比如一名运动员以5千万欧元加盟某队,而教练组认为他应该踢至少100场高水平比赛,而出现各种伤病、国际比赛、禁赛等情况的时候回导致参赛大幅度缩水,万一出现极端情况比如重伤或禁赛导致卧床,最终这名运动员只踢了20场比赛,则基本等于这5千万打水漂了。当运动员值不了这么多钱的时候,可能勉强可以接受,但是当这个价格突破临界值的时候,会出现类似经济危机式的资产崩盘。这些资源拥有原生性高风险,所以资产的拥有者必须出面为自己的资产保值,所以以欧洲各大豪门为主的欧洲优质足球资产主要有极大需求去要求在全欧范围内收紧比赛规则,使得过去被认为是合理对抗的防守动作变得可能面临被红、黄牌警告甚至长期禁赛的后果,直接导致赛场上犯规数大幅度减少,而那些以防守凶狠得以生存的球队和运动员变得没那么有价值了:要么改变比赛方式,将注意力集中在球权和进攻上,要么被市场无情淘汰。
规则的收紧本质是为了保护所有的运动员不受伤害,但是客观的说,它完全改变了赛场上的比赛方式。由于强化了对控制球的优势而不是和人对抗上的优势,双方争夺的焦点就变成了球本身和球路,以及衍生的球可能出现的不同场上空间,因此过去的足球一般场上优势建立在对抗占优的基础上的状态,转换为信息化时代场上优势被交给那些专精于转接球和灵活跑动的运动员的状态,即使他们在对抗上并没有什么优势,事实上身体素质上的加权优势从过去的横向对抗、身高、绝对速度变得仅限于奔跑距离这一个属性了。
基于上述原理,足球比赛变得只考虑球、球路和球出现的空间,所以现代高水平足球则将运动员在场上分布于尽可能的覆盖更多场地空间的位置。于此同时,尽可能的保证球出现在任何一个空间的时候都能够有尽可能多的运动员进行围抢。客观的说,由于在极限情况下,最大限度的覆盖场上空间并且最大限度进行围抢的技战术是唯一的,这就是为什么几乎超一流强队踢法都一样。换句话说,足球运动在信息化时代选材领域已经完全不必考虑运动员自身的技战术特点,只需要考虑其技战术特点是否和覆盖场地空间和参与围抢有关,与之无关的职业技能变得毫无意义。因为作为公共等价物的竞技价值只关心它有效的部分,而被认为无效的部分在运动技能充分供给的职业足球技能市场毫无价值,没有人愿意为没有价值的产品买单,哪怕它看上去多么与众不同。
简单的说,职业足球技能市场将运动员的有效价值给标准化了。我们进一步推论会发现,作为竞技技能集合的职业足球运动员,实际上是一个竞技技能的捆绑产品,将有效的职业技能集成化能够将产业链中各个层级的组织利益最大化,与此同时运动员本身的利益也最大化。
如图:
本图是一种状态下运动员场地覆盖图,本质上它形成了两个环。所有运动员将阵型组成这两个环并且以集体跑动的方式让这两个环在场上移动,以保证对场上空间和球的绝对控制。由于存在攻防对抗,所以场上会出现个体单独移动,而这种移动则必须以旋转这两个环的方式进行人员换位,并且外环和内环不冲突,各转各的,这样能保证每一名运动员移动距离都差不多,形成阵链。换句话说,足球竞技水平的高低,本质上就是运动员在场上形成该双环的能力、球在双环中转移的质量、速度以及该双环旋转的速度。
我们会发现这已经根本不再是基于足球竞技中基于田径天赋的选材理论基础,而是基于运动员竞技资产保值和运动员大规模生产的选材基础,所以它彻底改变了整个足球青训选材的基础。运动员保持间距基本一致和环状跑动导致绝对速度优势和足球脚下技术优势最大限度的降低:某一个点速度过快没有意义,它并不能够提升整个环的旋转速度反而会破坏环的行程;球的转移速度和质量要求运动员不停的一脚触球将球传出,尽可能的减少球在某一个点上停留的时间,因为球一旦停下,整个环就停滞了。
由于环的旋转存在方向,改变旋转方向的突然性是实现攻防的起点,也就是说真正的球星就是能够利用脚下技术改变环旋转方向的人,此时职业足球专精技能“过人”就变得有突出价值了。此时此刻,其他的运动员必须有能力在形成环状跑动的基础上识别环的方向,一旦球星改变了球的旋转方向,其他运动员必须以反方向进行环状跑动,我们可以由此得出一个结论:运动员的空间、时间和系统运作的判断力在选材和训练上要远大于足球技术本身。这些技能是职业运动员的资产属性,而足球技术本身是职业运动员的劳务属性,让人沮丧的事实是,二者不仅仅本质上没有必然联系,而作为职业运动员资产属性的各项技能压根是足球的技术训练和身体素质训练没法提高的。所以,我们不得不将这部分已经被认为是远远更为重要的属性交给选材和选材跟踪,我们只能选出拥有这些天赋的青少年并且激发这些天赋,通过训练让他们拥有实现该天赋的职业技能,并在此基础上强化其必要的身体素质,而却没有办法让已经拥有较高水平职业技能的运动员通过训练让他们拥有这些天赋。
快速切换思维系统的能力、卓越的空间感是场上的运动员资产属性,而敬业精神和良好的生活习惯是场外的运动员资产属性。前者保证运动员在接受良好并且完整的职业足球训练后能够有效为球队获取成绩并且利用规则避免受伤,而后者主要保证的是运动员的出勤率不会因为各种场外因素受影响。由于现代高水平运动训练认为奔跑速度、跑动距离和横向力量都是可练的,于是乎在拥有上述卓越天赋的运动员身上加载较多资源对其进行训练的价值更高。所以在选材的过程中,这些天赋需要被以可测的方式指标化和量化,以达到精确选材的目的。与此同时,强化其良好的生活习惯和家庭、社会责任心则是和足球职业技能训练同等重要的教育。
为了提高训练资源投放效率,将这些青少年进行初步足球技术教育和选材之后再进行专精的职业技能训练,这样既能够选拔出高未来职业足球资产价值的青少年运动员,又能够保证他们的资产价值能够和技能价值匹配。从而最大限度的达到通过选材提高训练效果的目的。
当中国足球在价值尺度上和国际接轨之后,训练出的足球人才在价值上就能够和国际接轨。这样,中国足球就能合理的融入国际职业足球市场,参与国际竞争。在不远的将来,以科学和国际化的选材体系加以高水平训练后培养出的足球人才一定会走向国际足球顶尖水平的舞台并且为国家提供国际高水平的足球技能,从而提高中国足球的整体水平。于此同时,科学选材也会带动各种软硬件设施、设备和人才国际化,形成一条跟国际接轨的中国足球产业链。
(五)总结
随着职业足球社区化的推进,更多的优秀足球俱乐部所扎根的优秀社区会吸引不同实际情况的家庭迁徙而来,会因为足球俱乐部的发展而逐渐塑造出不同类型的品牌社区。通过足球俱乐部为社区居民提供的多样化的产品和服务,使得收入水平不一的居民都能享受到相似的生活方式,从而造福社区、稳定社会。假以时日,足球运动会随着足球俱乐部社区化的进程而真正进入社区,进入千家万户,成为百姓家庭生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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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五彩青少年足球发展中心 技术部 夏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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