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足球的发展已经经历了一百多年的历史,在整个过程中扮演主体角色的是大大小小的足球俱乐部。这些足球俱乐部坐落在城市的社区中、乡村里,以非盈利组织的形式存在,贴近人们的生活,会员从孩子到老人,为人们参与足球活动提供了直接、便利的条件。俱乐部足球时至今日仍然是德国足球的主要组织形式,尤其是在青少年足球方面,几乎全部的青少年足球训练和比赛是在俱乐部体系中进行。但是俱乐部足球相对来说各自为战,水平参差不齐,又伴随着二十世纪末期世界诸多国家足球水平的提升,德国足球的发展遇到了瓶颈。
德国足协为了解决德国足球水平停滞不前、逐渐失去世界一流地位的问题,从十几年前开始,在青训上大力改革,搞了“天才促进计划”,从而解决了两大问题:第一,足球俱乐部水平参差不齐;第二,俱乐部和国家队的思路不一致。
“天才促进计划”的内容归纳来说:第一,把大量的好孩子从俱乐部中选出来;第二,给这些孩子在俱乐部之外吃足协的小灶;第三,把优中选优的孩子送到职业俱乐部的梯队里;第四,让这些踢球的孩子不耽误学习。
为了实现这些目的,主要搞了三个项目:
1 德国足协“支持点”项目:
足协在全国各地设置366个支持点,任务是在10-14岁年龄段里,从俱乐部挑选一批最好的孩子,每周进行一次90分钟的额外训练。这些孩子平日依然在各自的俱乐部训练,代表俱乐部参加比赛,只有每周这一次来到支持点训练。这些孩子主要是由支持点的教练从俱乐部之间的比赛中选出。支持点一般有4-6名兼职教练(比如主业是地区足协工作人员、学校教师等,由足协指派),每个支持点每年培训的孩子大概在40-50人。
另外,所有支持点每半年会定期进行一个 “技术-运动机能水平测试”,所有受训的球员(每次约1万4千名)都要参加这个测试。该测试是科隆体院研发出来,从2004年开始全国推行,从2008年开始,由海德堡大学罗特教授和蒂宾根大学的霍纳教授接管,对测试进行改良,并对所有的数据进行进一步科学分析和优化。
2 德国足协“竞训中心”项目:
“竞训中心”换个说法,就是职业俱乐部的梯队。德甲18个俱乐部、德乙18个俱乐部,总共36个俱乐部是职业足球联盟的会员,为了获得职业联赛的参赛资格,必须符合一系列规定,其中拥有一定水平的“竞训中心”就是其中一项强制性规定。对于其他低级别联赛的俱乐部,可以自愿建设竞训中心。全德国目前共有54家竞训中心。德国足协每三年对竞训中心进行一次细致审核(审核由第三方专业机构执行),授予“3星加”、“3星”、“2星”、“1星”、“无星”称号。竞训中心的建设和运营费用全部来自于俱乐部,足协只对其进行审核。目前单个竞训中心的年平均投入在400万欧元左右。
竞训中心被强制规定,从11岁到19岁,每个年龄段(18岁组不强制)设立一个队伍,7-10岁段不强制。每个年龄段每队最少12人,最多22人。可以发现,竞训中心在11-14岁段与“支持点”是重合的,这里由于竞训中心的水准高于支持点,因此在竞训中心受训的球员不参加支持点的训练,但是竞训中心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也要参加每半年一次的“技术-运动机能水平测试”。由于竞训中心是由职业、半职业俱乐部直属,因此学员未来成为职业球员的几率比较高。
竞训中心并不单独设立比赛,而是和其他业余俱乐部的青少年队一起参加足协体系的联赛,只不过它们一般都处于各个地区的最高或次高级别联赛(升降级规则是公平的,并不特别照顾竞训中心)。
和“支持点”相比,“竞训中心”人数更少、更精、更加贴近职业足球。由于“支持点”只是14岁以下,因此超过这个年龄,并且水平比较高的孩子,会被选拔进入竞训中心(支持点通常每10人最多有1人能晋升到竞训中心)。各竞训中心拥有选拔权,被选拔的球员算作转会,由竞训中心所在俱乐部按照足协相应标准为原俱乐部支付一笔补偿金,该球员和竞训中心签订青训合同。可以说,竞训中心就是青少年足球和职业足球连接的纽带。几乎全部国字号青少年队的球员来自竞训中心。
3 德国足协“足球精英学校”项目:
此“足球学校”并非足球学校,而是普通的中学或中等专业/技术学校,它们和足协有着特殊的合作关系,负责专门帮扶足球运动员的学业和教育。由于竞训中心并不设立文化课学习条件,竞训中心的全部球员同时都是普通的中学生,他们的学校生活以及学业要求和普通中学生是一样的。但是他们要面对“学业+足球”的双重压力,因此这些“足球精英学校”为他们提供特别照顾,比如为他们安排针对性的学习计划、课业辅导、协调上课和考试时间、在学校上午进行额外训练等。
足球精英学校确保了球员具备良好的文化素质。并且相当程度地避免球员因为踢球而耽误学业。德国的很多职业球员具有优秀的高考成绩,很多球员踢球的同时就读于名牌大学。这保证了德国足球运动员队伍的高素质化。
如果一名球员没有进入足协“天才促进计划”的这三个项目中,成为职业球员的机会极小,进入国家队几乎不可能。而相对于这个“天才促进计划”,德国的业余俱乐部足球占据了巨大多数的足球人口,为培育足球文化打下了基础。
德国作为成绩最为稳定的足球强国,其青少年足球的发展模式是值得中国足球研究和学习的。但是由于国情的巨大差异,研究借鉴德国足球模式时,主要应该注重其之所以强大的原理,而不过分强调具体形式。在充分理解原理的基础之上,再结合中国国情,走适合中国青少年足球发展的路子。
笔者在此简单归纳几点德国“天才促进计划”模式的先进之处和对于中国青少年足球的建议:
1 俱乐部足球覆盖范围广泛,几乎所有有意愿参与足球的孩子都能获得较为公平的机会。在这一方面,中国由于没有成熟和传统的俱乐部足球体系,可以由学校提供参与机会,发展规模广大、机会公平的校园足球。
2 比赛机会多,而且依照就近原则,德国的青少年全国联赛虽然称为“全国联赛”,但实际上按照地理分为三个赛区,跨区域不打比赛,只是每年由最终三个赛区的冠军和一个决赛主办地所在区的第二名,四支球队进行两场半决赛和一场决赛,决出冠军。中国由于国土面积广大,应该更加细分赛区,让球员就近在本地区附近就获得丰富的比赛机会。根据实际情况减少不必要的“全省比赛”、“全国比赛”,节省精力、节省资源放在“刀刃”上。
3 足协“支持点”项目为10-14岁的优秀苗子提供了学习基础足球技能的保障。“支持点”聘用足协指派的优秀高级别教练员,最大限度地执行德国足协最高技术部门的指导建议,为参差不齐的俱乐部青训水平增加了一个基本保障,同时也是选材的重要观察渠道,另外“支持点”只“支持”、不“抢人”,孩子依然为原俱乐部比赛,这点受到俱乐部的普遍拥戴。中国青少年足球可以以此为借鉴,在各地区设立类似于“轮训中心”、“足球中心培训点”等机构,为该地区校园足球发展提供支持与指导,并成为该区域运动员、教练员技术交流、人才选拔的基地。
4 通过“竞训中心”建立起青少年足球与职业足球的通道。中国可以由职业俱乐部的梯队和有条件的中学来执行此功能,并设立严格标准规范其质量。
5 通过“足球精英学校”为优秀球员提供学业和生活支持。职业足球更是一条很狭窄的路,而且中国又是一个崇尚文化重视教育的国度,因此即使是再出色的球员,也不能丢弃其本来的学业。笔者比较赞成足球运动员和普通的中学生一起上学,而不是在专门的足球学校或体育学校中,因为球员在正常人的生活中能获得更加丰富的体验,拥有更加宽阔的视野,也更可能用一个“学生”的身份(而不是“球员”)来要求自己。比起德国的俱乐部足球,中国的校园足球更加有条件为学生球员提供额外的学业支持和生活支持。另外,高素质的国家队/职业足球运动员,也会成为全社会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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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五彩青少年足球发展中心 技术部 刘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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